毛赋真

Spring first.

阳朔日记

公元二零一八年,三月二十二日。


首日。

 

      在一辆终点站广州的特快列车上。

      我对面铺上的男人侧着庞硕的身躯沉睡了整夜,伴着他的鼾声,我也小睡了两次,大概都是浅浅的梦境:梦到小五批改我的英文诗。

      天亮出站后依然是困倦,毫无躺下安睡的可能,于是更疲劳。疲劳让我脚下的长沙都整个心浮气躁起来,好在这里的姑娘大多有气质,且精通装束打扮。美是简单明了的,如何恰当表现美,相对复杂。这种对美的精通,就像长沙火车站独有的一种古老的内秀感,出站口,候车室和购票厅呈一个正方的”L“形安排开来,泛黄的墙体之下,嵌住的是现代化的钢塑玻璃门,又有一种通透的陈旧感,违和是没有的,仍旧能想的出,它们曾是或绿色或红色油漆木门的形态,由那些年轻的旅客,一扇扇反复推开......东一边正中,立着一个钟楼,踏踏实实踩住毛主席手迹里拓来的“长沙”二字,盘中指针一点点戳走时间,戳到夜里,“长沙”就变成霓虹。这么暗戳戳循回往复已有近四十年过去。钟是上海人做的,完工伊始正是改革开放的前夕。

      我选择直接去高铁南站转车去桂林,中间有三个小时的空当。

      地铁里拥挤难堪,我坐定等一班车,然后又过去一班车,看他们一辆辆闭门运走,恍然如多年前在北京,正是如此“甘心等待”,错过了去成都的火车,虽然最后还是抵达了。但时间也错了些许,之后的事情也都起了微妙的变数,人生啊,真是无常,而这无常,其中有些是我的执意而为。

      比如,我这第二次来阳朔,只隔了短短四个月。

      阳朔有种执意要我来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去年刚从阳朔返家,看了病危的叔叔,没几天叔叔便离我而去,之后我想的都是和死亡有关的东西。情绪也被自己挟持,拼了命的想着死。心脏又不好毛病一个接一个光顾。我就去和姥姥说话,去爷爷家吃饭。敏感时,能察觉他们对死亡将近的感知,或者所谓压迫感。可是,他们的命运,在诸如“儿子出生”“儿子的儿子出生”的时候,已经结果了多次了吧。越是如此,越又体会到他们想要向下传递的,一种无法名状的淡泊。

      他们总想更多的见到我,跟我唠唠叨叨,让我给他们做饭,或是吃他们亲手蒸出的白米饭,亲手煮的汤。就像,他们搭很久的公交车去医院看望叔叔一样执意。

      而我给出的只有懦弱的回应。比如执意回到阳朔来,远离故土,远离家人。好像远离他们,就可以远离我自己。

      就可以远离死亡的预谋一样。

      执意的我好像一条丧家犬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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